温柔以待

玉岑子浪淘沙：
莲漏正迢迢，凉馆灯挑。画屏秋冷一枝箫。真个曲终人不见，月转花梢。何处暮鼓敲？黯黯魂消。断肠诗句可怜宵。莫向枕根寻旧梦，梦也无聊。
一八年曾在文中录过这阕小词。因它被程门写在一块画美人的浅绛瓷板上。那瓷板我仅见过图片，横板，美人斜卧于玲珑瘦石之下，头上有蕉荫，开着紫薇花。我以为这卧美人便是玉岑子吴苹香之小影。是也不是，要唤起程门才问得清楚，这是做不到的事了。我喜欢，存图随时调看，却永远无法收藏。一是碰不到，二是碰到了也藏不起。这块板儿和另一块绘白头鹎的板儿应为一对，几乎是浅绛与程门的开山之作，年份相当早。见藏于谁家，不得而知。
最早的浅绛即画了美人，可见美人在画师心中的份量，不然怎么让她拔得头筹？
还有白头鹎，于今最常见最家常的鸟儿，无人放在眼里，却是画师心中最爱。
藏不了这帧玉岑子小影，不打紧。藏得几件几乎最好的浅绛美人也是一样的。
多少有点儿美人缘，是前生修得的小小福分。
凉夏无聊，又且叹息这最舒服的日子去得太快，眼看汩汩而淌，怎么也挽它不住。只索拿起一只绘了美人的浅绛小碗摩挲，便觉没有空度，略为踏实。幽幽细瓷，盈盈佳人，百二十余年旧物，恁地动人。忽然让我想起一个俗得不能再俗词儿：温柔以待。这样的词我是不愿意碰的，可此刻它很顽固，跳在眼前抹也抹不去，非要求我用它。
那就用一回。
是啊，无论是老瓷器还是瓷上玉人，这词儿都是用得的。
就去苛刻地求证这个待字，是对待，还是等待？
用在此刻，这里，自然是对待。对瓷与美人，要好好珍惜。
然而这个词儿它的本意却未必不是期许与等待，而心怀一腔温柔。
自觉已经无所期待了，但温柔尚存。置身事外的感觉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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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吧。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遇的那一天,你站在船头,一身青衣,温文尔雅,好看极了。那时候我就在想、还是咱们人的男子好看,就像一块玉一般我是个宋人,可我的父亲叛了宋国,而叛国的原因,是源于对你父亲的不满…这多么可笑。
我曾为了你数次放弃我的任务。有的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我为的究竟是你,还是我的心?也许从心底里,我还是不愿意伤害大的人,更何况那是你…我知道我的身份是无法去奢求什么的,也从未想过你会对我的感情有什么回应你愿意带我回临安,说会护我周全,我真的很欢喜当你说出你愿意为了我与朝廷中人抗衡时,于我而言,就够了…我又怎能让你为了我两难呢?我死后,你可对外称是你设计下毒杀死了金国的女间者,不要担心是委屈了我,能为你再做些什么我很开心。回临安后,你要小心你的母后,展鸢不在了,我也不在了,我真的很害怕你会无法应付朝中那些诡谲之事…未来的路很长,很难走…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今日之后,请将我忘记我是金国的间者,原本,就不该与大的太
子有什么交集。阿愿,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