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现代交通运输科技太发达了,即使是用普通人可以随意负担的代价,我们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跨越传统意义上的距离鸿沟,以至于耗费的精力与旅途中度过的时光都不再会成为我们人生中的一段经历。而当时光不再能够给予我们足够的刺激,使得每一次离家的远行都成为一次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体验的时候,作为“家乡”这个概念所蕴含的信息也就不自主的淡化了。
因此每每提到故乡,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并不是我生活了十八年的、那间位于城里的小房子。它太过于平淡了,没有邻里间的家长里短,也没院门口果树的清甜香气。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疫情将我的大学假期拉长了一倍有余,或许我早就淡忘了自己曾经注意到的,关于这个老旧小区的一切。
但是在距离这个地方一个小时车程、北京市区逐渐扩大的当前甚至已经不算近郊的、我的姥姥家,即使同样早就没了传统农村的邻里乡情、没了那颗果树,每当我回到这里花个一周左右,将独属于这嘈杂都市一角的片刻恬静融入生物钟之后,我仿佛还能看到曾经隔墙的邻居年夜端来的炖肉,以及那颗春天飘香、夏天遮阳、秋日挂果,冬天把斜阳映照在后墙跟上的那颗老柿子树。换句话说,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比我的家更像一个故乡,能够作为一个时空的原点把我锚定在这里。
也正因此,我曾经是如此的深爱着这个被我当作避暑山庄的地方。
和京西的许多乡村一样,姥姥家依山傍水。背靠着燕山余脉,花上一个多小时走过翻修过的防火道,再抄小路下山,就能直达北京植物园里的樱桃沟。托这条路的福,小时候周末回家,隔三岔五就能免费去植物园里面逛一圈。早先山上还有山泉水的时候,从樱桃沟淌下来的水会顺着一道高于路面的水道,蜿蜒直至湖边。
而我的趣味,便在于找到任何草丛中能捡到的东西,枯掉的枝杈,干瘪的树叶甚至是路旁的小石头扔进水道,如同水獭一般在不过半米宽的“河道”中筑起一道道的拦水坝,看着清冽的山泉水顺着我所规划的路线绕过重重阻碍直抵最终的目的地,一般这个时候,我的姥爷会在长椅上静静的靠着,时不时给我递过来一些称手的材料,姥姥就在靠近山上的小亭子下,合唱那个年代流传下来的歌。
另外两件另我印象颇为深刻的事情也和这座山脱不了干系,两件事情都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防火道还是石子路的时候。第一件是在山上举办了一届拉力赛,我被领到距离赛道不远处的山坡上看着一辆辆赛车呼啸而过。另一件事则是有一次在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恰逢当时北京的部分山区还在用飞机撒药,于是刚在电视上看过战争片的我面对俯冲而下的飞机理所应当的窜进了路边的树丛,煞有介事的等到飞机已经消失在视野中才爬回路上。直到今天,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还能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

有人在车水马龙之中渐升烟火气长歌纵酒,也有人眼波流转,迎面撞进夏日晚风。好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又回来了,草长莺飞,蝉在树梢上摇晃,都说只有学生时代才担得起“夏天”这个词,其他都是在度过忙碌的炎热和回忆那些平凡又深刻的日子。

夏日的气温叫嚣着要突破40度,树叶也晒得发焉,看不出路上行人口罩下疲惫焦虑的面容。每个顾客走进店内都像是得到了解脱,贪婪地汲取着凉意,选择冰咖的人数也逐渐增加。

“要一杯莫吉托。”
“热可可可以做冰的吗?”
... ...

“啊这是新品吗?”“呜呜不想回去接着工作。”“我今天想喝..”就像是冒着气泡的橘子汽水,迸发一个接着一个的快乐因子,坠入这个小小的咖啡馆中。

静静喜欢在每天下班过后骑着小毛驴过来,等推开门后就能听见她开始碎碎念。静静对好多东西都充满了兴趣,会专注的看萃取,看打奶泡,看拉花,也会挂上清甜的笑容给客人点单。等到夜深一些,店里人少的时候,她会叫上三两好友,一起坐在外面,在晚风吹起的时候,咧开嘴元气的笑容,叫人看到了夏天本该的样子。

“看我新买的材料,我要自制一款酒。”看着她捣鼓着,成型了之后兴冲冲地端送给朋友们,喝下一口又觉得酒精不够,扬着红彤彤的脸蛋“怎么可能醉,我只是容易上头啦。”窝在沙发陷入一角,托着脑袋恬静地滑着手机,忘记了周遭的环境一样沉浸在自己的宇宙中。卸下了一天的能量,柠檬味的氧气和啤酒味的星子坠入少女的思绪和心事。

当灯光渐暖,零星的人走进来,一杯咖啡就是一个夜晚。面包师剪了新的短发,在森森热意里显得清清爽爽,“今天还是做抹茶面包咯?”一如每个昨天一样,我们熟悉而又亲切,就在这个老地方。

烤箱弥漫出迷人的香,冰箱里的咖啡冰悄悄霜冻,空调机在外发出嗡嗡鸣响,工作中的人们落下最后一个键盘,离开城市的喧嚣,摘下活力的面具,拖上一身疲惫告别城市的喧嚣,树影投曳在熙熙攘攘的小道上,又一夏夜过去了。

每个稍纵即逝的日子里都藏着夏天。

冒着咕噜泡的海盐柠檬气泡水,冰到掉牙的老北京冰糕,挂在树上摇摇欲坠的椰子,荡秋千时被风吹起的裙摆和发梢,阳光下藏着的夏季限定剪影。等你来了一起肩并肩坐在沙滩上看落日渐沉,橘子味的星繁繁点点,听说蔚蓝色的海风会帮忙把还未说出口的话传递。夜渐深了就光着脚丫踩在沿海的鹅卵石上,看海那一端灯红酒绿,传来路边弹唱歌手的歌声,踩着音符回到小窝,煮一杯热拿铁蜷缩沙发上看过去的老电影,猫咪跑到怀里撒娇,树上的蝉还在叫。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梦里是二十年前躺在竹席上,外婆用蒲扇一摇一摇地哄着入睡,那时候的脑袋瓜很小,却装下了宇宙和整片蓝。

小夜盲旧文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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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六日,天气晴
  今天,那条路上的话又开了,记得你给我讲过它的名字和花语,但是我忘了,似乎回忆里关于你的东西开始慢慢模糊,逐渐记不清了。
  路上的人比以往要多些,他们两两成行,不时在聊着些什么,我听不是很清楚。我是个木讷的人,以前的你总喜欢在我的身边转,在我耳旁说个不停,我也只是不时地转过身子回应几句,总会看见你一脸笑容地抬头看着我。记得有一天,那天的花掉的特别的多,我转过身去回应你,阳光透过树叶轻轻地照在你的侧脸上,身后飘落着花瓣,那一刻我曾幻想过和你的那一天,但我们都没有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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