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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岛咖啡茶厅。我等了一刻钟，就见他急遽地从门外挤进入，带进入一身凉凉的风。我看着他，从来看着，想把他印在心地。
46、单身挺好，不吃醋，不流泪，不在乎，不怕离开，不怕失去，不怕被欺骗背叛，不怕自作多情。
17、见了短发之后晚上睡觉的姿势决定第二天的发型。
刺槐和荆棘沿坚硬的山壁蔓芜开去，像大片的苔藓一样洇绿了整座山峦。然后是金黄的刺槐花星星点点地缀亮了这绿色的背景，荆棘的红色果实细密地成簇地堆集在这样驳杂的绿色中，红、黄、绿就构成了梯田侧面春天的三原色。那种质地让人想到山民们平时织成的地毯或是礼服的袍裾部位，而蔚蓝色的天空以及洁白的云朵，是她们天蓝色的上衣和满头闪烁着的晶亮的银饰。我相信这是高地最为和谐的颜色或是最优美的色调，虽然还有那色彩浓艳的马樱丹以及龙船花，或是像雪一样飘落的楮花，那样容易掩饰了山地的坚硬和最基本的质地。在一座岩石耸立的山峰上，过多地渲染它的色彩，结果只能让它像一朵花一样，只拥有短暂的辉煌，然后就萎顿、凋谢并死亡。或许我这样谈论它是多余的，那些永恒的梯田曲线以及山上常绿不凋的绿意，是不会像某一朵花、某一棵树一样在岁月的长河里短暂地出现，然后消逝。在一些依然光裸着的山体部位，凸现出来的的那种冷峻而坚硬的岩石的质地，弥补了因为流畅的梯田曲线以及鲜绿或红黄驳杂的颜色而改变了的山峰的形象。
山的走势，象极了一块巨大的绸缎，在风的吹拂中，波浪般飘逸着。在大海、在平原、在任何一个看似寂静沉默的地方，也是这绸缎，在风没有吹来之前，平直铺展的熟睡姿势。大地的情绪，一直都在悄悄涌动，并暗暗孕育着能量，一旦知遇了风，说不定就在我眼下的这片山峦之间，随时都有可能因了瞬间的激情宣泄，突然冒出一座新的山峰。我的心有些激动了，于是在气球的牵引下，我翔泳的姿势也有些夸张和兴奋了。虽然我还是没有说话，或者此刻我完全就没有了说的欲望，但我飞翔的姿势，却明确地用肢体语言告诉我，要努力并且是深刻地寻找山的模样。正在寻找山的模样吗？风与我檫肩而过的时候，这样问我。当又一阵饱含着太阳新鲜气息的风吹拂而来的时候，我憋足了劲，在心里呐喊：其实，我是在寻找，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模样！
上岛咖啡茶厅。我等了一刻钟，就见他急遽地从门外挤进入，带进入一身凉凉的风。我看着他，从来看着，想把他印在心地。
46、单身挺好，不吃醋，不流泪，不在乎，不怕离开，不怕失去，不怕被欺骗背叛，不怕自作多情。
17、见了短发之后晚上睡觉的姿势决定第二天的发型。
刺槐和荆棘沿坚硬的山壁蔓芜开去，像大片的苔藓一样洇绿了整座山峦。然后是金黄的刺槐花星星点点地缀亮了这绿色的背景，荆棘的红色果实细密地成簇地堆集在这样驳杂的绿色中，红、黄、绿就构成了梯田侧面春天的三原色。那种质地让人想到山民们平时织成的地毯或是礼服的袍裾部位，而蔚蓝色的天空以及洁白的云朵，是她们天蓝色的上衣和满头闪烁着的晶亮的银饰。我相信这是高地最为和谐的颜色或是最优美的色调，虽然还有那色彩浓艳的马樱丹以及龙船花，或是像雪一样飘落的楮花，那样容易掩饰了山地的坚硬和最基本的质地。在一座岩石耸立的山峰上，过多地渲染它的色彩，结果只能让它像一朵花一样，只拥有短暂的辉煌，然后就萎顿、凋谢并死亡。或许我这样谈论它是多余的，那些永恒的梯田曲线以及山上常绿不凋的绿意，是不会像某一朵花、某一棵树一样在岁月的长河里短暂地出现，然后消逝。在一些依然光裸着的山体部位，凸现出来的的那种冷峻而坚硬的岩石的质地，弥补了因为流畅的梯田曲线以及鲜绿或红黄驳杂的颜色而改变了的山峰的形象。
山的走势，象极了一块巨大的绸缎，在风的吹拂中，波浪般飘逸着。在大海、在平原、在任何一个看似寂静沉默的地方，也是这绸缎，在风没有吹来之前，平直铺展的熟睡姿势。大地的情绪，一直都在悄悄涌动，并暗暗孕育着能量，一旦知遇了风，说不定就在我眼下的这片山峦之间，随时都有可能因了瞬间的激情宣泄，突然冒出一座新的山峰。我的心有些激动了，于是在气球的牵引下，我翔泳的姿势也有些夸张和兴奋了。虽然我还是没有说话，或者此刻我完全就没有了说的欲望，但我飞翔的姿势，却明确地用肢体语言告诉我，要努力并且是深刻地寻找山的模样。正在寻找山的模样吗？风与我檫肩而过的时候，这样问我。当又一阵饱含着太阳新鲜气息的风吹拂而来的时候，我憋足了劲，在心里呐喊：其实，我是在寻找，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模样！
二舅
我有两个舅舅，一个是大舅，一个是二舅。大舅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一辈子没有走出大山。二舅是个傻子，笑闹随心，从不看外界眼光，只是可怜了外婆，为了孩子一生操劳
记得小时候经常去外婆家，外婆每次都会给我和弟弟做许多好吃的，大舅也会在不下地时陪我俩玩耍，还有表舅家的大黄狗。只有二舅总是满村、满山的跑，不见人影，只吃饭时会回到外婆家院子的苹果树下，等待着外婆给他端一碗。等待的过程，他似乎也不着急，只看着我们姐弟俩笑，有时候会企图靠近我们，但每次外婆都会将他斥走。他也不恼，只瑟缩着回到苹果树下。外婆告诫我们，让离二舅远一点，他是个傻子，会打人。于是胆小的我俩再也不敢靠近二舅，远远看见也会躲开，他好像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看见我们虽还会笑，却也不再靠近。
之后因家中变故，好多年没有再去过外婆家，再听到他的消息，却是在19年的冬天，他去世了
犹记那天，正在上班的我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二舅过世了。我一下惊住了，那是我第一次经历身边的至亲离世，然整个人却没有多少悲伤，只是不敢置信罢了。听着电话那头母亲惊慌的声音，我赶忙安抚，并表示会同他一起去外婆家。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到场去送一送他。
我和母亲一路转车过去，虽紧赶慢赶，但由于距离实在太远，还是没有赶上。当天到达都已是下午5点钟了，送葬的人也已在回转的路上，我们便没有再去坟上，只陪在外婆身边，听着她眼含泪光的说着二舅，说二舅并不傻，会在她出门回家时去路上迎她，说二舅哪怕跑出去几天，回来时却依然会给她带一朵花。大概是一朵二舅认为最美的花，才会常开在外婆的记忆中……
山中的夜晚似乎来得格外早，不过是刚6点，天色已暗的厉害。而伴随着夜幕降临的，还有片片晶莹的雪花。雪，初时不大，只在手电筒照去时，闪着耀眼的光，像是在给晾衣绳上那只羽毛绚丽、鸣声悦耳的鸟儿伴舞。也是稀奇，那鸟儿竟是一点儿也不怕人，在母亲、大舅来回收东西走动的院子中与我对视良久。直到我因严寒的逼迫败退回屋内，它也还在那晾衣绳上随风摇荡。
夜深了，屋外是呼啸的寒风，屋内是外婆回忆的声音
外婆一句一句的叙述着二舅，她说前两天她到镇上赶集，回来时，二舅到隔壁村去接她；她说，二舅每次翻几座山出去，回来时总是会给她带上几朵花。她说，二舅不出去时，总是会在身后跟着她，她说……
二舅的葬礼仓促又简陋，人前一天去世第二天便去火葬，一回来又送往了坟地。来的只有几个近亲和帮忙的人，除了外婆也无人真切的悲伤，大都在谈论最近的八卦时事，东家长，西家短。要么就是安慰外婆，他知道自己拖累了你，他走了，你要好好的。外婆匆匆的将自己的悲伤藏在了心底。白天时，要么沉默的坐着，要么强打起精神满屋忙碌，只在夜深人静时，才哽咽着叙述二舅。
我有两个舅舅，一个是大舅，一个是二舅。大舅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一辈子没有走出大山。二舅是个傻子，笑闹随心，从不看外界眼光，只是可怜了外婆，为了孩子一生操劳
记得小时候经常去外婆家，外婆每次都会给我和弟弟做许多好吃的，大舅也会在不下地时陪我俩玩耍，还有表舅家的大黄狗。只有二舅总是满村、满山的跑，不见人影，只吃饭时会回到外婆家院子的苹果树下，等待着外婆给他端一碗。等待的过程，他似乎也不着急，只看着我们姐弟俩笑，有时候会企图靠近我们，但每次外婆都会将他斥走。他也不恼，只瑟缩着回到苹果树下。外婆告诫我们，让离二舅远一点，他是个傻子，会打人。于是胆小的我俩再也不敢靠近二舅，远远看见也会躲开，他好像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看见我们虽还会笑，却也不再靠近。
之后因家中变故，好多年没有再去过外婆家，再听到他的消息，却是在19年的冬天，他去世了
犹记那天，正在上班的我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二舅过世了。我一下惊住了，那是我第一次经历身边的至亲离世，然整个人却没有多少悲伤，只是不敢置信罢了。听着电话那头母亲惊慌的声音，我赶忙安抚，并表示会同他一起去外婆家。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到场去送一送他。
我和母亲一路转车过去，虽紧赶慢赶，但由于距离实在太远，还是没有赶上。当天到达都已是下午5点钟了，送葬的人也已在回转的路上，我们便没有再去坟上，只陪在外婆身边，听着她眼含泪光的说着二舅，说二舅并不傻，会在她出门回家时去路上迎她，说二舅哪怕跑出去几天，回来时却依然会给她带一朵花。大概是一朵二舅认为最美的花，才会常开在外婆的记忆中……
山中的夜晚似乎来得格外早，不过是刚6点，天色已暗的厉害。而伴随着夜幕降临的，还有片片晶莹的雪花。雪，初时不大，只在手电筒照去时，闪着耀眼的光，像是在给晾衣绳上那只羽毛绚丽、鸣声悦耳的鸟儿伴舞。也是稀奇，那鸟儿竟是一点儿也不怕人，在母亲、大舅来回收东西走动的院子中与我对视良久。直到我因严寒的逼迫败退回屋内，它也还在那晾衣绳上随风摇荡。
夜深了，屋外是呼啸的寒风，屋内是外婆回忆的声音
外婆一句一句的叙述着二舅，她说前两天她到镇上赶集，回来时，二舅到隔壁村去接她；她说，二舅每次翻几座山出去，回来时总是会给她带上几朵花。她说，二舅不出去时，总是会在身后跟着她，她说……
二舅的葬礼仓促又简陋，人前一天去世第二天便去火葬，一回来又送往了坟地。来的只有几个近亲和帮忙的人，除了外婆也无人真切的悲伤，大都在谈论最近的八卦时事，东家长，西家短。要么就是安慰外婆，他知道自己拖累了你，他走了，你要好好的。外婆匆匆的将自己的悲伤藏在了心底。白天时，要么沉默的坐着，要么强打起精神满屋忙碌，只在夜深人静时，才哽咽着叙述二舅。
我亲手把娘亲和婶婶的尸体埋在了院子里的槐树下。
昔日父亲专程回江南请了凤娘为我定制的烟罗裙已被鲜血浸透，下摆的血水滴落声在夜里分外清晰。
为她们撒上最后一捧土，我跌坐在一旁，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血迹泥污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我看向四周，白日里还在同我问安的仆人如今都倒在血泊里……
再次来到这颗槐树下，是我成为宠妃的时候。
爬上这个位置我弃了此生挚爱......
我安静的坐在槐树旁等着官兵的到来，在他们争吵谁先占有我时，我提议他们应该把我送给官老爷，并与他们分析利弊。
他们毫不避讳的在我面前谈论着：“商户家的女儿就是够低贱的，先前还担心她咬舌自尽，没成想人家自个儿早就巴不得做个官老爷的宠妓了。”
我面无表情的听着，任凭他们对我的品头论足。
我被扔给一个婆子，她说我的这张脸便是最好的底牌，可惜是个不会笑的。
半月后那婆子满意的看着我温柔似水的笑意，她频频点头称赞。
说就凭我这张脸没有搞不定的官老爷，以后说不定还能混个官老爷的姨娘当当。
第二日她命人伺候我沐浴更衣，我换上她扔给我的单薄水袖裙，坐上一顶小轿去了京兆尹府。
他们让我伺候好京兆尹那个老色匹，我点头应是。
却在宴会上转而勾引昨日回京的陈大将军，还爬上了他的床。
传言说陈将军不近女色，我爬床时亦是心惊胆颤的，怕他一把把我丢出去，或是事后不认账任我自生自灭。
无论哪一种结果对我来说皆为灭顶之灾。
犹然记得那日他勾起我下巴的手冰凉的仿佛没有任何温度，邪魅的勾了勾嘴角：“说说你的目的！”。
声音亦是带着几分慵懒不羁，仿若只是随意一问。
与传言中的一身凛然正气模样着实有些大的偏差。
我坐起身拢了拢衣裳，半靠在床头。
听着外面愈发走近的脚步声，我说我一无所有所以最不怕赌命，我赌将军亦是不甘心一辈子远离京都的。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带着极致的压迫感，我强迫着自己不移开目光。
最终在那些人想要闯进来带走我时，陈家尧对外面的人低沉怒斥：“滚！”
半个月后我被一同带离京都去往边疆。
以往骑马前行的陈将军一改凛然之态，日日与我一同躲在马车里乐不思蜀。
沿途这类八卦消息不断往外传送着，直至边疆几十里地，皇恩浩荡的护送侍卫离开后陈家尧恢复他原本的性子。
他在上京百官以及天下百姓眼中是名忠诚坦率的正义将军，我的出现成了红颜祸水。
却也让皇帝更加放心了些。
一日他突然跳进马车冷声询问：“‘李婉清’李婉兮’选一个？”
“我不喜欢惋惜这样的字眼。”我淡淡回道。
“还挺讲究，随你~”
此后李沐雪这个名字成了封锁的记忆，只有将军的宠妾李婉清。
2
游儿是将军派来伺候我的丫鬟，他说有些席面需要我陪同，还是有个丫鬟伺候洗漱比较好，省的给他丢面儿。
他所说的席面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宴会，我是没有资格陪同他出席任何宴会的，我能去的皆是一些男人之间的酒肉场所。
在那样的场合里只有我做的最好，其他人带去的侍女要么抹不开脸面过于矜持，要么过于放荡不够端庄。
而我既可以做到端正的跪坐在一旁倒酒，姿态清高，亦可以在将军需要时满足他的掌控欲，毫不羞怯的任他当众摆布。
总归他也是个要脸面之人，不会真做的太过，我只需时时配合而已。
我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无论陈家尧如何折辱我，依旧能淡笑面对，温柔小意的哄着他开心。
边疆的冬日寒风刺骨，若是以往这类天气大家都有些倦怠，大多便是躲在营帐内烤火闲聊。
将军亦是只偶尔去趟军营视察一番便回。
快年底的这段时日，将军突然忙了起来，期间派了人来传话。
前来传话的士兵面无表情传达着陈家尧的命令，说他近日公务繁忙无暇回府，特命我前去侍奉左右。
我乖巧应允。
即便外头风雪正大，我也只能应下，即刻启程。
游儿帮着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有些犹豫的问道：“姑娘打算如何过去？”
“如今外头积雪过深，马车、轿撵亦是难行，便只得步行前去。”我淡笑回应。
见她微不可察的轻叹口气，转身装了个汤婆子递给我。
“姑娘，您还是把它抱在怀里吧，多少能撑些路程。”
我笑着接过，对她道了谢。
她本是半伺候半监视的将军的丫鬟，时日久了对我愈发照顾了些。
我带着简单的包袱，方才打开点儿门缝，便被外头的刺骨寒意席卷。
回头想嘱咐游儿几句，竟见她有些慌乱的擦拭眼角。
我怔愣一瞬，温柔的淡淡一笑。
带着些许暖意转身走进风雪里。
3
我原本是喜爱冬日的。
李家遵循皇命到京都的第一年年关下雪，我爹兴奋的吵着要带我堆雪人，我娘在一旁笑骂他一把年纪还像个孩子。
只不过我方才抓一把雪，爹爹见我手冻得通红便立马吩咐下人热了汤婆子，又忙活着让人在廊檐下围了厚重的暖帐，置办了炭炉子、热茶。
我和我娘就躲在暖烘烘的帷帐里看着我爹和管家吴伯比着谁堆得雪人更好看。
平日里忙的见不着人的二叔三叔也是能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的。
我们小辈儿则时常聚在一起，红薯扔进探炉里边烤火嗑瓜子，边等着红薯香气四散开来。
争抢着要吃最大的那个。
每次我都以我是大姐为理由拿到最大的，吃的乐滋滋的。
那五年里每个冬日便是如此，有雪人有家人......
正当我笑的幸福知足的时候，陈家尧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她怎么样？怎么还是没醒？”
“将军莫要着急，李姨娘此番寒气入体能保住性命已是奇迹，想要彻底清醒恐怕尚有些时日。”
“知道了，退下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颓废，不知是为何？
片刻后感觉床榻下陷，似乎是陈家尧坐在床边盯着我看，又轻声叹息了声：“可我方才明明见到你笑了，原来是做梦了是吗？
还是第一次见你笑的那样开心，可比你天天带着的笑脸面具好看多了。”
突然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可能是难过方才只是一场梦......
我没有睁开眼，也睁不开。
踏雪十公里我早已冻得僵硬，身体不受控制。
撑到军营外已是极限，亦是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
我感觉到他伸手替我擦了眼泪，继续念叨着：“你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做的什么梦呢？梦里该不是也被我欺负的哭吧？”
“李婉清，我劝你快点醒过来，你还想不想报仇了？”
“李婉清，我有些后悔那样对你了......”
之后的三天里陈家尧时常在我耳边念叨。
以往我去他院子里侍奉结束便被撵下榻，日日夜里裹着疲倦的身子离开。
这几日他却总脱衣上榻搂抱着替我暖身。
想起先前不小心听到的他和好友的对话：“她怎配与我同榻，不过是消遣的工具罢了，利益至上，各取所需。”
那日我原本是想找他问问可否通融一番帮忙打听一下我爹爹的情况。
我自嘲的笑了自己，不过陪床月余，差点儿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人便有些放肆了......
之后再也不曾主动找过他。
这几日从他的絮絮叨叨中也算是知晓些什么。
在陈家尧的念叨和照料下我的身子逐渐恢复知觉，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是一脸担忧的游儿。
她只字不提将军，我亦只当全然不知他的日夜照顾。
在军营修养的半月像是被人遗忘了那般，除了军医隔日来问诊之外无人前来。
成日待在营帐着实有些烦闷，我裹上游儿不知哪里拿来的狐毛披风出去转了转。
“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除却风雪赶路那日无暇顾及四周，边疆的雪景实则是美过京都的。
边疆辽阔万里素裹。
正欲转身而归时见到了远处雪中驰骋的身影，那是我第一次直面的感受到盔甲的磅礴之态。
他纵马踏雪的肆意，让我心头为之一颤，眼眸闪了闪。
突然发觉当初我或许是赌错了，他根本不想回京都。
他根本不屑于京都的争权搏斗，他的人生本该如此才对。
驻足许久直至游儿找来：“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您身子方才恢复些许，切莫再受了风寒。”
我再次看向远处那抹身影，他似乎也看到了我，勒马停了下来。
我和他遥遥相望谁也不曾迈出靠近对方的那一步......
我浅笑点头，在游儿的搀扶下回了营帐。
当晚军营的篝火宴上我躲在阴影处看着那个同下属畅聊大笑，高举大碗痛快畅饮的他，沉思良久......
4
自从我大病一场后陈家尧从未唤我同寝，原以为我和他不过如此了。
然而除夕夜他置办了火炉说要陪我守夜。
我说要不咱们去挖几个红薯放在炉子里烤着吃？
他略有些惊讶于我的态度，更是第一次见我表露出俏皮的一面。
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揉揉我的头发宠溺的说：“好~”
他点燃一个火把递给我让我帮他照亮，蹲在后院的雪地里翻找着地窖的入口。
我们捧着一捧红薯回去，路上遇到下人问好他都难得的点头笑着应允。
管家挂了灯笼回来笑眯眯的道：“将军和夫人这是准备烤红薯吃？”
我面色有些绯红，陈家尧则高兴的当场让管家拿去一半红薯，并赏了他一袋裸银子。
边疆苦寒，将士众多，一袋裸银子几乎是陈家尧一月的食户。
我觉着有些好笑，坐在火炉边问他怎就如此大方，他说管家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叫我夫人。
我再次红了脸，埋怨自己一时短路的脑子竟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顺势拉起我抱了我坐在他怀里，在我耳边低语：“其实我敢肯定管家不会把那袋银子私用才敢如此大方。”
低沉的闷笑声惹得我耳朵也红了个透。
他说好久未曾有家的感觉了，十一岁之后年年便是独自一人守岁。
我转身回抱他，我说这是我第一年没有家人的除夕，还好遇见了你。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这个夜晚我和他第一次真正靠近彼此，第一次唇齿相抵。
之后我搬到了他的院子，他的房间渐渐被我的物品占据，我们做着寻常夫妻该做的所有事。
白日里替他研墨，陪他纵马，傍晚一起散步看夕阳西下，夜里互相偎依拥抱。
边疆的四月日渐暖和，一日他神秘的拉着我上马。
他坐在我身后身子紧紧贴着我。
低头在我耳边低语：“可算到了春日，相公带你去个地方！”
“相公”两个字让我红了脸，引得他惬意坏笑。
那日的风带着微微暖意，他在我身后将我包裹着前行。
我带着一整个幸福躲在他怀里仔细聆听，原来他的心跳声是那样的震耳欲聋。
我看到了漫野的山茶花，其中星星点点点缀着或紫色或粉色说不出名字的各类山野花。
他说他的父母和万千因战事牺牲的同胞们皆葬在这片土地。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看。
前年春日没想到竟生出漫野鲜花来。
我说：“那定然是千万将士和伯父伯母为你开出的花，他们知晓你总会来这里，这是他们给你的回应。”
陈家尧搂过我面对着他。
他那样认真热切的看着我说：“李婉清，我们成婚吧？你的仇你的恨我替你报，你留下来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那时的他眼睛里盛满了星星，真诚的我想哭。
我真的好想答应他。
也差点就答应了......
可是我颤抖的手时刻提醒着我那日亲手掩埋母亲和婶婶时许下的承诺。
那日双手鲜血淋淋的黏腻感我怎敢忘记。
父亲和二叔三叔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怎敢独自享乐......
我说：“我们约不好的不是吗？我做你的宠妾，日后你帮我做皇帝的宠妃。”
在他日常寄托思念的地方我亲手掐灭了他眼里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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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父亲专程回江南请了凤娘为我定制的烟罗裙已被鲜血浸透，下摆的血水滴落声在夜里分外清晰。
为她们撒上最后一捧土，我跌坐在一旁，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血迹泥污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我看向四周，白日里还在同我问安的仆人如今都倒在血泊里……
再次来到这颗槐树下，是我成为宠妃的时候。
爬上这个位置我弃了此生挚爱......
我安静的坐在槐树旁等着官兵的到来，在他们争吵谁先占有我时，我提议他们应该把我送给官老爷，并与他们分析利弊。
他们毫不避讳的在我面前谈论着：“商户家的女儿就是够低贱的，先前还担心她咬舌自尽，没成想人家自个儿早就巴不得做个官老爷的宠妓了。”
我面无表情的听着，任凭他们对我的品头论足。
我被扔给一个婆子，她说我的这张脸便是最好的底牌，可惜是个不会笑的。
半月后那婆子满意的看着我温柔似水的笑意，她频频点头称赞。
说就凭我这张脸没有搞不定的官老爷，以后说不定还能混个官老爷的姨娘当当。
第二日她命人伺候我沐浴更衣，我换上她扔给我的单薄水袖裙，坐上一顶小轿去了京兆尹府。
他们让我伺候好京兆尹那个老色匹，我点头应是。
却在宴会上转而勾引昨日回京的陈大将军，还爬上了他的床。
传言说陈将军不近女色，我爬床时亦是心惊胆颤的，怕他一把把我丢出去，或是事后不认账任我自生自灭。
无论哪一种结果对我来说皆为灭顶之灾。
犹然记得那日他勾起我下巴的手冰凉的仿佛没有任何温度，邪魅的勾了勾嘴角：“说说你的目的！”。
声音亦是带着几分慵懒不羁，仿若只是随意一问。
与传言中的一身凛然正气模样着实有些大的偏差。
我坐起身拢了拢衣裳，半靠在床头。
听着外面愈发走近的脚步声，我说我一无所有所以最不怕赌命，我赌将军亦是不甘心一辈子远离京都的。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带着极致的压迫感，我强迫着自己不移开目光。
最终在那些人想要闯进来带走我时，陈家尧对外面的人低沉怒斥：“滚！”
半个月后我被一同带离京都去往边疆。
以往骑马前行的陈将军一改凛然之态，日日与我一同躲在马车里乐不思蜀。
沿途这类八卦消息不断往外传送着，直至边疆几十里地，皇恩浩荡的护送侍卫离开后陈家尧恢复他原本的性子。
他在上京百官以及天下百姓眼中是名忠诚坦率的正义将军，我的出现成了红颜祸水。
却也让皇帝更加放心了些。
一日他突然跳进马车冷声询问：“‘李婉清’李婉兮’选一个？”
“我不喜欢惋惜这样的字眼。”我淡淡回道。
“还挺讲究，随你~”
此后李沐雪这个名字成了封锁的记忆，只有将军的宠妾李婉清。
2
游儿是将军派来伺候我的丫鬟，他说有些席面需要我陪同，还是有个丫鬟伺候洗漱比较好，省的给他丢面儿。
他所说的席面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宴会，我是没有资格陪同他出席任何宴会的，我能去的皆是一些男人之间的酒肉场所。
在那样的场合里只有我做的最好，其他人带去的侍女要么抹不开脸面过于矜持，要么过于放荡不够端庄。
而我既可以做到端正的跪坐在一旁倒酒，姿态清高，亦可以在将军需要时满足他的掌控欲，毫不羞怯的任他当众摆布。
总归他也是个要脸面之人，不会真做的太过，我只需时时配合而已。
我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无论陈家尧如何折辱我，依旧能淡笑面对，温柔小意的哄着他开心。
边疆的冬日寒风刺骨，若是以往这类天气大家都有些倦怠，大多便是躲在营帐内烤火闲聊。
将军亦是只偶尔去趟军营视察一番便回。
快年底的这段时日，将军突然忙了起来，期间派了人来传话。
前来传话的士兵面无表情传达着陈家尧的命令，说他近日公务繁忙无暇回府，特命我前去侍奉左右。
我乖巧应允。
即便外头风雪正大，我也只能应下，即刻启程。
游儿帮着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有些犹豫的问道：“姑娘打算如何过去？”
“如今外头积雪过深，马车、轿撵亦是难行，便只得步行前去。”我淡笑回应。
见她微不可察的轻叹口气，转身装了个汤婆子递给我。
“姑娘，您还是把它抱在怀里吧，多少能撑些路程。”
我笑着接过，对她道了谢。
她本是半伺候半监视的将军的丫鬟，时日久了对我愈发照顾了些。
我带着简单的包袱，方才打开点儿门缝，便被外头的刺骨寒意席卷。
回头想嘱咐游儿几句，竟见她有些慌乱的擦拭眼角。
我怔愣一瞬，温柔的淡淡一笑。
带着些许暖意转身走进风雪里。
3
我原本是喜爱冬日的。
李家遵循皇命到京都的第一年年关下雪，我爹兴奋的吵着要带我堆雪人，我娘在一旁笑骂他一把年纪还像个孩子。
只不过我方才抓一把雪，爹爹见我手冻得通红便立马吩咐下人热了汤婆子，又忙活着让人在廊檐下围了厚重的暖帐，置办了炭炉子、热茶。
我和我娘就躲在暖烘烘的帷帐里看着我爹和管家吴伯比着谁堆得雪人更好看。
平日里忙的见不着人的二叔三叔也是能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的。
我们小辈儿则时常聚在一起，红薯扔进探炉里边烤火嗑瓜子，边等着红薯香气四散开来。
争抢着要吃最大的那个。
每次我都以我是大姐为理由拿到最大的，吃的乐滋滋的。
那五年里每个冬日便是如此，有雪人有家人......
正当我笑的幸福知足的时候，陈家尧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她怎么样？怎么还是没醒？”
“将军莫要着急，李姨娘此番寒气入体能保住性命已是奇迹，想要彻底清醒恐怕尚有些时日。”
“知道了，退下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颓废，不知是为何？
片刻后感觉床榻下陷，似乎是陈家尧坐在床边盯着我看，又轻声叹息了声：“可我方才明明见到你笑了，原来是做梦了是吗？
还是第一次见你笑的那样开心，可比你天天带着的笑脸面具好看多了。”
突然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可能是难过方才只是一场梦......
我没有睁开眼，也睁不开。
踏雪十公里我早已冻得僵硬，身体不受控制。
撑到军营外已是极限，亦是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
我感觉到他伸手替我擦了眼泪，继续念叨着：“你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做的什么梦呢？梦里该不是也被我欺负的哭吧？”
“李婉清，我劝你快点醒过来，你还想不想报仇了？”
“李婉清，我有些后悔那样对你了......”
之后的三天里陈家尧时常在我耳边念叨。
以往我去他院子里侍奉结束便被撵下榻，日日夜里裹着疲倦的身子离开。
这几日他却总脱衣上榻搂抱着替我暖身。
想起先前不小心听到的他和好友的对话：“她怎配与我同榻，不过是消遣的工具罢了，利益至上，各取所需。”
那日我原本是想找他问问可否通融一番帮忙打听一下我爹爹的情况。
我自嘲的笑了自己，不过陪床月余，差点儿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人便有些放肆了......
之后再也不曾主动找过他。
这几日从他的絮絮叨叨中也算是知晓些什么。
在陈家尧的念叨和照料下我的身子逐渐恢复知觉，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是一脸担忧的游儿。
她只字不提将军，我亦只当全然不知他的日夜照顾。
在军营修养的半月像是被人遗忘了那般，除了军医隔日来问诊之外无人前来。
成日待在营帐着实有些烦闷，我裹上游儿不知哪里拿来的狐毛披风出去转了转。
“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除却风雪赶路那日无暇顾及四周，边疆的雪景实则是美过京都的。
边疆辽阔万里素裹。
正欲转身而归时见到了远处雪中驰骋的身影，那是我第一次直面的感受到盔甲的磅礴之态。
他纵马踏雪的肆意，让我心头为之一颤，眼眸闪了闪。
突然发觉当初我或许是赌错了，他根本不想回京都。
他根本不屑于京都的争权搏斗，他的人生本该如此才对。
驻足许久直至游儿找来：“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您身子方才恢复些许，切莫再受了风寒。”
我再次看向远处那抹身影，他似乎也看到了我，勒马停了下来。
我和他遥遥相望谁也不曾迈出靠近对方的那一步......
我浅笑点头，在游儿的搀扶下回了营帐。
当晚军营的篝火宴上我躲在阴影处看着那个同下属畅聊大笑，高举大碗痛快畅饮的他，沉思良久......
4
自从我大病一场后陈家尧从未唤我同寝，原以为我和他不过如此了。
然而除夕夜他置办了火炉说要陪我守夜。
我说要不咱们去挖几个红薯放在炉子里烤着吃？
他略有些惊讶于我的态度，更是第一次见我表露出俏皮的一面。
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揉揉我的头发宠溺的说：“好~”
他点燃一个火把递给我让我帮他照亮，蹲在后院的雪地里翻找着地窖的入口。
我们捧着一捧红薯回去，路上遇到下人问好他都难得的点头笑着应允。
管家挂了灯笼回来笑眯眯的道：“将军和夫人这是准备烤红薯吃？”
我面色有些绯红，陈家尧则高兴的当场让管家拿去一半红薯，并赏了他一袋裸银子。
边疆苦寒，将士众多，一袋裸银子几乎是陈家尧一月的食户。
我觉着有些好笑，坐在火炉边问他怎就如此大方，他说管家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叫我夫人。
我再次红了脸，埋怨自己一时短路的脑子竟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顺势拉起我抱了我坐在他怀里，在我耳边低语：“其实我敢肯定管家不会把那袋银子私用才敢如此大方。”
低沉的闷笑声惹得我耳朵也红了个透。
他说好久未曾有家的感觉了，十一岁之后年年便是独自一人守岁。
我转身回抱他，我说这是我第一年没有家人的除夕，还好遇见了你。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这个夜晚我和他第一次真正靠近彼此，第一次唇齿相抵。
之后我搬到了他的院子，他的房间渐渐被我的物品占据，我们做着寻常夫妻该做的所有事。
白日里替他研墨，陪他纵马，傍晚一起散步看夕阳西下，夜里互相偎依拥抱。
边疆的四月日渐暖和，一日他神秘的拉着我上马。
他坐在我身后身子紧紧贴着我。
低头在我耳边低语：“可算到了春日，相公带你去个地方！”
“相公”两个字让我红了脸，引得他惬意坏笑。
那日的风带着微微暖意，他在我身后将我包裹着前行。
我带着一整个幸福躲在他怀里仔细聆听，原来他的心跳声是那样的震耳欲聋。
我看到了漫野的山茶花，其中星星点点点缀着或紫色或粉色说不出名字的各类山野花。
他说他的父母和万千因战事牺牲的同胞们皆葬在这片土地。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看。
前年春日没想到竟生出漫野鲜花来。
我说：“那定然是千万将士和伯父伯母为你开出的花，他们知晓你总会来这里，这是他们给你的回应。”
陈家尧搂过我面对着他。
他那样认真热切的看着我说：“李婉清，我们成婚吧？你的仇你的恨我替你报，你留下来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那时的他眼睛里盛满了星星，真诚的我想哭。
我真的好想答应他。
也差点就答应了......
可是我颤抖的手时刻提醒着我那日亲手掩埋母亲和婶婶时许下的承诺。
那日双手鲜血淋淋的黏腻感我怎敢忘记。
父亲和二叔三叔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怎敢独自享乐......
我说：“我们约不好的不是吗？我做你的宠妾，日后你帮我做皇帝的宠妃。”
在他日常寄托思念的地方我亲手掐灭了他眼里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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