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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第一次听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时被强烈的前奏引入,然后感觉突然一个“疯子”出现,唱歌就像被踩尾巴又像啤酒瓶与易拉罐同时扔到一个深不见底的窄坑洞中任其四处碰壁发出的声响。后来听多了也就觉得真不错,并开始找各种摇滚与重金属音乐听。
有人实验过,音乐可以让植物生长加速,也可以让母鸡下蛋增加。人非草木,对音乐的感知更强,常常见到听摇滚乐的司机往往速度会快点,而我听摇滚乐的时期会连走路都不由得每一个步都踩着鼓点,于是因为摇滚乐每一脚与地面的接触都变得很美。
甚至有段时特别钟情架子鼓,可惜没条件学,只好在放音乐时用手在空中比划,甚至有时嘴里不自觉得拙劣的“动次打次”的发出声响。
但摇滚老听会让人神经太紧绷了,慢慢得很少听了。
今天无意间看视频配了一小段熟悉的很强烈的音乐,找了一下原来是《Eye of the Tiger》,才不禁想起以前的那段岁月。我忽然想找瓶烈酒,只喝一小口,剩下的我会洒在我走过的路上。

哎,一个我说了很多次的点。

就是,作为一个“中国音乐家”,很多人都在思考如何写“中国音乐”或者“我的音乐”的问题。一部分音乐家的灵感来自中国戏曲音乐,还有一部分来自于中国的民间音乐,而,在“学院”内的作曲家,大多比较钟情于中国文人音乐。

但是,这三者的审美是截然不同的。因为文人音乐的特点,更多的是讲究“超脱”“境界”,对于戏曲音乐、民间音乐比较注重节奏、旋律来说,文人音乐可以完全不讲究这些。因此,在“先锋音乐”的理念下,文人音乐反而是更适合“改造”为先锋艺术的。

因此,文人音乐,“技艺”倒是次之,更重要的是中国人常说的“境界”。这话听起来像大烂话,玄空无用。可我觉得是这样的,所谓的“境界”——其实就是“审美”,这种“审美”决定了你如何使用你的“技艺”,然后还在最终成品里,“技艺”并不是听众关注的点,所以也并不是说“技艺”是真的次之的,而是“显得次之”。

我听过某位作曲家的“中国音乐”,他也一样,想要做一种古代文人音乐的感觉,追求素雅,留白,对复杂的、不协和的和声色彩非常谨慎,想把音乐的表现力,更大的解放,从旋律、节奏、和声的角度解放出来,变成一种全方位调动所有音乐元素的音乐。这种设想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位作曲家的问题就在于,他每个“素”、“留白”的地方,哪看哪不对,怎么都不对。以至于给我的听感来说,他不是显得“素雅”,而是“蠢笨”。

听了他的作品以后,我一直在思考,他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后来我看到了钱穆先生的演讲《谈诗》,这就是开头讲到的,我提到过很多次的一篇文章,就是从这时起,我开始认识到,钱穆先生在这篇文章里讲到的“审美”,对于中国人文音乐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内核。(请看图,图为钱穆《谈诗》的开头部分)

上文提到的那位中国作曲家,犯的毛病就是:

1,景中无“人”,他完全是一种客观立场,站在景外在描述一种很“美”的景色;
2,景色虽雅,却无意趣。就像钱穆先生说的,一个人,把家里装修得古色古香的,买上好的砚台,烧一柱麝香,整个房间烟气弥漫、奇香扑鼻,陈设古意盎然,但是这种景象实难令人产生别样意趣,因为任何人来到这样的房间,都会产生相同的意趣。

所以,在我前阵子提到秦文琛、贾国平两位老师的音乐时,可以说穷极赞美之词,几近吹捧。但这确实就是我内心的想法,两位老师的“中国音乐”,是脱离物趣的,无论是贾老师这样的“素”,还是秦老师这样的“乱”,素还是乱都仅仅是表象,是他们的手段,是他们的外在,真正的内核依然是他们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这话也像玄学,稍微实际一点说,就是,他们音乐中,“人”是融合进了景之中的,有“人”,而且“人”不是一个客观视角,他是充满了“主观”色彩的。

再换句话说,秦、贾二位老师描绘的“景”,必须是这个“人”才能看到、才能感受到的,别的人来是决计看不到这种景色、体会不到这种感受的。这就是钱穆先生所说的“特殊的情趣和意境”。在看似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色中,体会出特殊的意趣;在看似特殊的景色中,体会出自己独有、独特的意趣。这都和画中“人”是密切相关的。

这样的审美境界、这样的价值取向,是完全脱离了“西方学院派”对“好”音乐的价值判断的,脱离了它们审美的话语权。因此,这也是我为什么我说秦、贾二位老师为中国独特的现代音乐道路指明了方向的缘故。

一些中国作曲家,在西方看似奖也拿了、演出也有了、名也赚了,受西方世界追捧。但我觉得,他们其实某种意义上是“骗子”,当然不是故意的做骗子,这么说有点过分了。我觉得他们是,把一些“老外不了解的东西”,让老外误认为它们是“中国”音乐。也许对一些作曲家来说,“中国音乐”不“中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音乐”,但我觉得这种音乐也不是“我的音乐”,它依然是西方审美话语权下的音乐。秦、贾二位老师,他们在做“我”的时候,也做到了“中国”。

要记得,“先锋音乐”存在的内核是什么?打破价值取向的权威,打破审美话语权。

(当然,文中仅仅是以秦、贾二位老师作为典型例子,并没有说其他所有作曲家都做不到的意思。例如文中没有提到的瞿小松老师,实际上也可以作为例子,其他作曲家不再一一赘述。)

(文中所指的,只是对“中国文人音乐”的审美内核进行阐述,本人并不认为所有音乐类型都应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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